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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基諾族的“游耕”問題的研究,目前有三種意見:
第一,由國家民委主持編輯,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少數民族自治地方概況叢書《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概況)(以下簡稱概況),關于基諾族歷史上的“游耕農業”有這樣一段敘述:新中國成立以前……,刀耕火種,輪歇游耕的原始農業還占主要位置,由于土地不固定,因而形成“地跟山轉,人跟地走,寨跟山跑,廣種薄收”的原始游耕農業。再有,1988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西雙版納國土經濟考察報告》(以下簡稱報告)第156頁中寫道:“基諾族由于土地不固定,因而形成了地跟山轉,人跟地走,寨跟山跑,廣種薄收”“當村寨周圍的森林砍光,無法再進行輪歇耕作時,基諾人便舉族而遷,整個村寨遷往他處?!?/p>
第二,周新文和陶聯明在《民族研究》1997年第3期發表了論文《基諾族不是“游耕”“游居”民族》(以下簡稱周文)。文章說:“筆者從小生長在基諾山,是土生土長的基諾人,對基諾山的風土人情,自然風貌了如指掌。”周文認為上述第一種意見失實?!盎Z族山民們只能在本寨擁有的土地上耕種,這恐怕稱不上‘游耕’吧?”
第三,石奕龍在《民族研究》1999年第5期上發表了《基諾族是游耕民族而非游居民族——與周新文、陶聯明同志商榷》(以下簡稱石文),認為:在人類學、民族學的文獻中,刀耕火種也稱游耕、山田燒墾、初耕農業、園藝式農業、降雨農業等。游耕是刀耕火種的一種指稱,它強調的只是耕地變動性較大這一特征,而與游居無必然聯系。周新文、陶聯明同志既然承認基諾族過去從事的是刀耕火種的農業生產活動,那么就無法否認基諾族是從事游耕農業的事實。因此,基諾族是游耕民族的說法并沒有錯。但是,游耕并非游居,把基諾族視為游居民族則不妥,應該說解放前的基諾族是游耕民族而不是游居民族。
筆者認為上述三種意見是圍繞基諾族是不是游耕民族進行討論的,但是,三者都忽略了對基諾族的生產和生活方式給予更準確的歷史定位,因為這實在是討論這一問題的非常重要的大前提。由于三者忽略了這樣的重要問題,也就使三種意見先后步入了誤區,反而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概念的混亂,應當預以澄清。
一、中國是否存在“游耕民族”有待查考,不能稱基諾族為“游耕民族”
上述石文中認為:“在人類學、民族學的文獻中,刀耕火種也稱游耕、山田燒墾、初耕農業、園藝式農業、降雨農業等。游耕是刀耕火種的一種指稱……?!比祟悓W和民族學應當是比較年輕的學科,但是,由于這兩門學科的研究對象——人類和民族都是有著悠久歷史的,所以,人類學和民族學的文獻就不只是現在發表的那些田野報告一類的,也不只是有關的人類學和民族學專著和論文,肯定應當把有關人類和民族的歷史文獻包括在內。所以,我的研究是從查閱這些歷史文獻開始的。
基諾族是不是游耕民族?首先要看一看歷史上是不是有相關的記載?
我在《四庫全書》的電子版中輸入“游耕”一詞,檢索結果一共得到八條,其中兩條是人名,另外六條中,“游耕”都是兩個詞,比如:“優游耕讀”,這里的“游”和“耕”是兩個古漢語單音詞,和上面那些述論的“游耕”沒有關系。這也就是說,全部《四庫全書》中不含有“游耕”這個詞。這大體上說明“游耕”,在《四庫全書》所涵蓋的語言范圍內是一個不存在的概念。上述有關基諾族是不是游耕民族的論爭中,三位作者所使用的“游耕”概念,應當是一個有待查考其來源的詞。這大體上說明中國歷史上不存在“游耕民族”這一說法,基諾族也是有悠久歷史的民族,大概也不能稱其為“游耕民族”。
我又查閱了目前國內出版的最大的漢語詞匯工具書——《漢語大詞典》⑴在這部大型工具書中,也沒有收入“游耕”一詞。
基諾族究竟是不是游耕民族?這顯然是和本民族的歷史相聯系的,也是要和中華民族的整體相聯系的。在上述文獻中找不出“游耕”這樣的詞匯,這說明:基諾族是“游耕民族”——這種說法本身是需要推敲的。因為任何民族的概念都是有豐富的歷史內容的,而用一個說法本身還成問題的提法來定義一個民族,顯然是有其不合適的地方的。因為用一個在中國歷史上可能并沒有的概念來概括中華民族大家庭中的任何一個民族,顯然都是不一定合適的。因為在眾多的民族歷史文獻中,我們都難以查到“游耕”這樣一個詞,顯然,在事關民族性質這樣一個歷史范疇的概念,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慎用,或不用。對于“游耕”這樣的概念的使用,不僅在基諾族的研究中要慎重使用,而且在中華民族的其它民族的研究中也應當慎重使用,在民族史的研究中更要慎重使用,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當我檢索“刀耕火種”時,一共在《四庫全書》中檢索出144條,其中的內容大多說的是我國南方民族的生產和生活狀況。“刀耕火種”。古時候也叫“畬田”。“畬田”一詞在《四庫全書》中共檢索出317條。兩者相加共461條。這說明有關“刀耕火種”的歷史記載材料是非常豐富的。
石文中說“刀耕火種也稱游耕”,“游耕是刀耕火種的一種指稱”,正是把刀耕火種的內容,裝進了在歷史文獻中難以查到的“游耕”這樣的概念中,進而在周文指出事實錯誤之后,仍然很肯定地認為基諾族是游耕民族,這就不是一個事實錯誤的問題,而是理論和概念的混淆問題。這樣做是否合適?我在下面會討論這個問題。
我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該如何準確地為基諾族定位。上述三種論點的作者都沒有很好地解決這一問題。我認為這種定位是討論基諾族是不是游耕民族這一問題的必要前提條件。
二、基諾族是從事刀耕農業的民族,輪作制為其重要特點
首先需要討論的是基諾族的生產生活方式,研究這個民族在歷史上和現實中的生存狀況,這些問題顯然對于回答基諾族究竟是不是游耕民族,應當是至關重要的。因為,我們必須面對基諾族的歷史與現實,并在此基礎上給予準確地定位。
杜玉亭先生說:
“基諾族有一萬余人,主要聚居在西雙版納景洪縣的基諾山,其主要生產部門是為人們提供衣食之源的刀耕火種農業。因為基諾山是無壩區的純山區,居民們選擇刀耕火種農業是勢所必然。刀耕火種是一種形象的成語,用刀把輪歇山地的林木砍倒即等于農田的耕,把曬干的林木燒成灰燼變為肥料就等于農田的種(不然就不能種,種了也無收成),因此,山地農業的主要生產工具是刀類,其次是裝有鐵頭的播種用的剁鏟,以及鏟草的小手鋤等。這類生產工具與內地犁耕漢區相比,是相當原始的,但其主要生產工具已是鐵器,這些鐵器可以適應刀耕火種的需要,其山地旱谷的產量一般可達籽種的30倍,個別經驗豐富的農民的山地,曾達到畝產千斤(市斤)旱谷,這一產量并不亞于附近漢族的牛耕地。因此,基諾族生產力的特征主要不在于生產工具的原始,而在于生產上的一體趨同性。
刀耕火種農業的一體趨同性,可以在如下的年度周期主要生產項目中得到說明:一月(此以下皆用夏歷),備耕,砍樹修技乎整土地;二月,開辟防止山火蔓延的山地防火道,開始燒地、種早包谷;三月,繼續辟防火道,平整土地,蓋山地茅棚,種棉、玉米、瓜類等,四月,在大面積山地上燒地,種早稻和豆類、高粱等;五月,為山地打柵欄,開始除草;六月,除草,打棉花尖等;七月,除草,修補山地柵欄,開始在明年種的山地上砍樹——刀耕;八月,除草,刀耕;九月,收早稻、早玉米、棉花,護秋管理;十月,收割早稻等作物;十一月,收割、脫粒、入倉;十二月,備耕,把砍倒的樹枝砍下堆起燒掉,乎整土地。上述基諾族年度周期的農業生產活動,從表面上看是依節令變化而從事的不同生產項目,而且文明時代的農業也有類似年度周期的生產活動,但基諾族的年度周期生產活動可以顯示全民一體性,即不論男女,也不論具有權威性社會地位的長者和巫師,全體村民都要根據這一生產周期,把一年的大部分時間投入山地農業勞動,而在漢族式自然經濟下的農村,是不存在基諾族刀耕火種農業生產的這種一體趨同性的?!雹?/p>
很顯然杜先生把基諾族的生產方式定位于刀耕火種,他們的社會生活也是以此為重點,并形成了一年中主要生產活動的周期。由此決定了基諾人的一體趨同性的特點。這抓住了正確認識和把握基諾族社會生活的關鍵所在。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根據杜先生的研究成果,基諾族是從事刀耕農業的民族。其生產力水平不亞于從事牛耕的漢地農業,盡管他們從事的是刀耕火種的農業生產。而在古今中外的刀耕農業中基諾族的特點是:一體趨同性。有關這一特點杜先生的論文有詳細的論述,從略。
事實上,學者們把農耕民族耕作方式概括為三種:刀耕農業、鋤耕農業和犁耕農業,到了近代才有了機械化肥農業。杜先生的文章正是抓住了基諾族農業耕作方式上特點,將其作為一種刀耕農業經濟形式的典型。
杜玉亭先生所著《基諾族簡史》有一段闡述:“以‘刀耕火種’為特點的山地農業是基諾族的主要生產部門,除個別村社使用畜力犁山地外,大多數村社都是‘刀耕火種’,農具基本上是鐵制的……。以巴亞寨為例,這里的山林按慣例分為十三大片,每年砍伐其中的一片,一般耕種一年即丟荒,十三年后這里又長出茂密的森林,又輪到它被砍伐耕種”。請注意:杜先生這里還是沒有把刀耕火種和游耕聯系起來,而且這里杜先生用事實說明,基諾族實施的是十三年輪作制。而輪作制是刀耕農業的最重要內容和特點。
所以,作為土生土長的基諾人。周新文和陶聯明二位先生對于《概況》和《報告》兩書說基諾人是游耕游居民族的說法,顯然是有必要糾正的。但是,他們在糾正這些說法的同時,并沒有對基諾族的社會經濟生活給予清楚的歷史地位。周文只是說明基諾族不是游耕游居民族,而對于基諾族究竟是什么民族,沒有給予清楚的界定。
而杜玉亭先生抓住了基諾族的農業生產特點,認為基諾族從事的刀耕火種的農業。它是歷史上農耕民族的三種耕方式之一——刀耕農業,它與另外兩種——鋤耕農業和犁耕農是并列的。這恰恰是基諾族的典型的農業經濟型態。這樣既表達出了基諾族的生存經濟和生產方式上的特點,也可清楚地將其歸之于歷史上農耕民族的三種耕作方式之一。這樣也就可以用規范的學術語言來描述基諾族自身的特點了。
“游耕”不是描述中國歷史上民族的規范語言,而且不能概括基諾族的農業經濟形態和生產方式,也就不能認為基諾族是游耕民族。再有“游耕”在中國古典典籍中有關民族學的文獻中是一個不一定存在的概念。
這說明上述杜玉亭先生用“刀耕火種”的農業來概括基諾族的生存經濟,不僅與歷史研究中的刀耕農業、鋤耕農業和犁耕農業的劃分標準相符合,也是符合中國歷史上對于南方少數民族生產和生活方式描述所使用的通用概念。
杜先生的可貴之處,不僅在于使用了規范的學術語言和概念來描述,而且還在于這是他對基諾族歷史與現實的實際情況,作出了深入的研究后得出了的規范的研究成果。這種成果應當得到應有的尊重。詳細情況,請參見杜先生的有關論著。
三、有關“游耕”和“游居”的幾個問題
如果說關于基諾族“游耕”上述第一種說法,是由于事實不明,當周新文、陶聯明二位先生以地生土長的基諾人的身份指出了這種事實錯誤之后,石奕龍先生的文章仍然主張基諾族是游耕民族,這就不是一個事實不明的問題了,而是理論和概念的辨析與使用上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石文首先把游耕與游居區別開來。他說:
“……可見,這樣的游耕是有計劃和有規律的,即它是根據森林的再生周期和是否滿足該族群生息的要求來計劃的。而且,游耕只是耕地的變動性大、游動性大而已,它不一定導致‘游居’。因此,游耕與游居是兩碼事,前者指刀耕火種的田地游動性較大,而后者指的是居住方式的游動性大。
周文既然承認基諾族是從事刀耕火種耕作方式的民族,那么,就無法否認基諾族是游耕民族的事實。把基諾族界定為游耕民族并沒有錯誤,錯誤的是把基諾族界定為‘寨跟山跑’的‘游居’民族。由于基諾族在用刀耕火種的耕作方法從事生產時,并沒有因變換耕地而遷徙村寨,所以,把他們視為‘游居’民族沒有事實根據?;Z族是游耕的民族,而不是游居的民族,這樣的說法才符合實事求是的精神?!?/p>
對于石先生上述說法,我認為有幾個問題需要辨析:
第一,石先生把游耕與游居區別開來,游居甚至是比游耕更加不常用的概念。筆者孤陋寡聞,此前從來沒有見到這一說法。石先生在文章中也沒有給我們提供出哪些人類學和民族學的著作中使用了這一概念。就是在石先生本人擔任副主編的《簡明文化人類學詞典》中也查不出“游居”一詞。在同一本書中,我們查到了“游耕”一詞:
“游耕(shiftingorswiddencultivtion)刀耕火種的一種特殊形式,指一個民族在一定范圍內不斷遷徙,開辟新的耕地的耕作方式。其基礎是該民族擁有超出其實際耕作所需要的土地。它以樹木、雜草的灰燼為主要肥料。因此,新開辟的耕地一般使用幾年后地力就會消失而無法繼續耕作,只得遷徙它地另辟耕地,待舊耕地重新長起樹木后再遷回來。如此循環往復,就是游耕的特點。在土地資源豐富人口壓力不太大,再生林能恢復原狀的情況下,游耕是一種效率很高的耕作方式。但是,也正因為其效率高,容易使人類生存,因而也就導致了人口的不斷增長,進而使人們不斷地新開辟原生林,最終造成生態的不平衡,使人類受到自然界的懲罰。因而,如何解決目前亞熱帶、熱帶地區存在的游耕方式所產生的弊病,是人類面臨的一個既重要又嚴峻的課題?!雹?/p>
我們看到這里“游耕”的釋義中還是沒有出現“游居”,更沒有把游耕和游居區別開來。并且多次出現“遷徙”,既然石先生自己并沒有把游居與游耕區別開來,遷徙在一般人的理解中,應當包括居住地的遷徙.因為石先生自己的定義中既然沒有做出特別的說明,那就應當符合一般人對于遷徙的理解。尤其是當游耕“因而也就導致了人口的不斷增長,進而使人們不斷地新開辟原生林,最終造成生態的不平衡,使人類受到自然界的懲罰。”在這種情況下,就一定會導致居住地的遷徙。因為原有居住地已經無法生存下去了。那么,石文中有關游居的辨析,實在是意義不太大了。
我還查到了另一種游耕的定義:
“游耕一種粗放的耕作制度。夏商時期,生產力水平低下、完全依靠土他的自然肥力種植農作物。這種掠奪性的種植方式使地力很快衰竭。便在部族聚居地換一塊土地耕種,將原來的土地撂荒。一境之內可資利用的土地全部輪種幾遍之后,地力嚴重衰竭,短時間內難以恢復,需要長期撂荒,方可再行種植。為了整個部族的生存,便舉族遷徙,另尋新的居住點,以相同的程序和方式進行生產這種方式即為游耕?!雹?/p>
這里的“游耕”的定義非常明確:“為了整個部族的生存,便舉族遷徙,另尋新的居住點,以相同的程序和方式進行生產。這種方式即為游耕?!边@里還是沒有使用游居的概念,但是,非常明確地告訴我們游耕是需要“另尋新的居住地點”的。
所以,在周文提供了明確的事實依據后,石文把游耕和游居區別開來,認為基諾族仍然是游耕民族,從他自己給出的游耕概念和其它著作給出的游耕概念,都說明石先生的這種做法有點勉強。
第二,石文中剔除了游居之后的游耕,和需要遷徙游居的游耕,兩者相比較,其間的區別究竟是什么?這個問題石先生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界定。因為基諾族這樣的定居的民族既然是游耕民族,那么不定居的遷徙的刀耕火種民族又是什么民族呢?如果對此沒有明確的界定,是不是會引起混亂?因為一般人的概念里,游耕者應當是后者,而不是基諾族這樣的從事定居農業的民族。
第三,像基諾族這樣的定居民族,其耕作方式既然被石先生稱為游耕民族,那么,他們的耕作方式,和輪種的有沒有區別?如果有區別,二者又是如何界定的呢?
周文正是由于基諾族實施的輪作制,才認為基諾族不是游耕民族的。周先生在文中說:
“‘這里的山林按慣例分為十三大片’,系指在村寨界限以內的山林‘按慣例’分片的勞作方式,說明本村寨對土地的耕作是有計劃的?!旰筮@里又長出茂密的森林,又輪到它被砍伐耕種’,這種‘慣例’是基諾族先民們在長期的生產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符合自然生態的規律。假如西雙版納熱帶雨林萌生恢復得更快些,基諾族先民也許就不會把山林劃分為十三大片,可能是十二、十一片或更少的片數;反之,如果森林恢復得慢,還可能分為十五、十六片甚至更多。這種對土地使用有計劃的輪作休耕方式,與土地使用上的無計劃、無規律的‘游耕’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同樣,上述引用的杜玉亭先生的文章,也明確指出基諾族是耕作上實行輪作制。我們不知道為什么石先生完全忽視周文中有關輪作制的論述,并且一點也不加以辨析,把這種輪作制說成是游耕。
“輪作農業(croprotationsystem)在同一耕地中按順序種植多種作物,至某特定年完成一循環的農耕方法。這是為了減少地力消耗、增大收獲量、合理進行耕作的一種農耕方法。輪作農業在歐洲最為發達,古老的三圃制,七區輪作則都是典型輪作農業。例如英國目前尚有許多地區實行小麥、飼料、大麥、紫木蓿的四年輪作制,飼料蕪菁、大麥、豆類、小麥、豆類、大麥、紫木蓿、小麥的八年輪作制?!雹?/p>
古今中外的輪作制都是因地制宜的,因此,各有其具體的內容。輪作和休耕相聯系,基諾族的輪作制就是和休耕直接相關的。輪作制和復種有關,中原漢地的輪作制就這種輪作制。國外有典型的七區輪作制,基諾族則采取十三區輪作制。
無論是七區,還是十三區,都是輪作制,不是游耕。因為同樣是輪作,不應當稱基諾族是游耕民族。
石文對于周文中有關基諾族實施輪作制的內容視而不見,一定要說基諾族是游耕民族。對此我不能理解。因為不理解,自然也就會發出這樣的疑問:既然基諾族的十三區輪作制是游耕民族所為,那么英國的七區、八年輪作制是不是也是游耕民族所為?如果英國人不是游耕民族,那么為什么同樣實施輪作制的基諾族一定是游耕民族?
第四,我注意到在由石先生任副主編的《簡明文化人類學詞典》中“游耕”一詞的英譯為:shiftingorswiddencultivation。巧得很shiftingcultivation和swiddencultivation都可譯為“輪作”。這一點,我在后面會繼續探討。
四、“游耕”概念的混亂與濫用
石文中把許許多多相關的和不相關的內容統統加進了“游耕”這一概念中。
石文引述了一大堆國內外文獻,最后總結說:“總之,通過上述所引文獻,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討論或敘述這類包含有刀耕火種耕作方法的農業或耕作方式時,人類學、民族學文獻中有‘刀耕火種’、‘園藝式農業’、‘粗耕農業’、‘游耕’、‘降雨農業’、‘山田燒墾’等不同術語或概念。這些術語或概念均用來指稱或概括在林地里砍倒樹木等清理出一塊空地,然后把曬干的樹木雜草焚燒做肥料,在雨季開始時種下各種莊稼但并不怎么從事中耕的耕作方式或農業生產活動。在這些名詞術語中,‘刀耕火種’一詞為我國固有,其余都譯自國外人類學、民族學的文獻。之所以用詞有許多不同,其主要原因是每個名詞術語都是根據這類農業或耕作方法中的不同特征而歸納限定的。雖然在界定時存在不同的名詞、術語,然而它們所指稱的都是一回事。也就是說,刀耕火種就是園藝式農業、粗耕農業、降雨農業,亦是游耕農業?!?/p>
原來他把這么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統統裝進了“游耕農業”這個口袋里。
最后,石先生得出了結論:“周文既然承認基諾族是從事刀耕火種耕作方式的民族,那么,就無法否認基諾族是游耕民族的事實。把基諾族界定為游耕民族并沒有錯誤……基諾族是游耕的民族,而不是游居的民族,這樣的說法才符合實事求是的精神?!?/p>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石先生論文的另一個支撐點在于,他對于游耕概念的闡述。
第一,石文首先把“刀耕火種”納入他的“游耕”的口袋:
“在人類學、民族學的術語概念中,刀耕火種(slashandburnagriculture)是人類的生計、取食方式或種植、耕作方式之一。在國內外的人類學、民族學著作與辭典中,都有清楚的界定,如1986年出版的《中國大百科全書·民族卷》第89頁‘刀耕火種’條曰:刀耕火種(slashandburn,cultivation)又稱‘刀耕火耨’、‘火耨刀耕’,指砍倒樹木,經過焚燒,空出地面以播種農作物的一種原始耕作方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在獨龍、拉祜、基諾、佤、傈僳、怒、景頗、黎、苗、瑤、彝等民族的部分地區,都不同程度地采用這種耕作法?!?/p>
現在我把由宋恩常先生執筆的同一詞條中被石先生漏引的部分補上:“刀耕火種農業最早是火種,使用石制工具。發明治鐵術以后,就以鐵刀、鐵斧砍伐樹木,焚燒后直接在火燼上播種。隨著氏族或村社人口的增加,生產經驗的積累,出現了輪作制和休耕制?!闭堊⒁馐壬┮恕拜喿髦坪托莞啤薄?/p>
同一詞條:“由于刀耕火種農業耕作技術原始落后,所以在生產中普遍存在互相協作的組織。這種協作既盛行于同一氏族、同一家族或家族之間,也存在于同一村社各家庭之間。刀耕火種對農業的發展曾起過積極作用。是農業民族初期開辟耕地和獲取生活資料的主要方式。隨著生產工具的進步和天然林地的減少,乃耕火種農業逐步過渡到鋤耕和犁耕農業階段。”請注意宋先生把刀耕火種農業與鋤耕農業、犁耕農業并列。
接著石先生引了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民族詞典》第20頁“刀耕火種”條,在這個詞條中同樣談到“刀耕火種的農業逐漸為鋤掘農業和犁耕農業所取代”。
值得注意的是:我在石先生所引的這兩本辭書中都沒有查到“游耕”。就石先生自己引用的和我補充的引文,也看不出把刀耕農業或刀耕火種,納入游耕的道理何在,相反,這些都可在說明上述杜先生認為基諾族是從事刀耕農業的民族是正確的。
我在《中國農業百科全書農業歷史卷》中也沒有查到“游耕”的詞條。而是分別查到了“刀耕火種”和“刀耕農業”:
“刀耕火種(slash-and-burncultivation)原始農業時期采用的一種耕種方式。其操作方法是選擇合適的林地,用刀或斧砍倒林木,候其干燥后,放火焚燒,開拓出一塊荒地,人們即在這樣的地面上進行播種。播種的方法因作物種類而異;大粒的種子,如豆類作物通常實行點播,由男子持尖頭木棒成竹竿在前面扎穴,婦女兒童跟在后面將種子放入穴內;小粒種子如粟、稗子或幾種作物的混作,則采用撒播的方法。刀耕火種依靠焚燒草木后的草木灰作肥料,不必有施肥;依靠焚燒清除雜草,在作物生長期間不必有中耕除草。
出于沒有灌溉條件,作物的發芽生長全靠天然雨水。所以選擇放火的時間非常重要,如果放火焚燒時適逢大雨,即無法繼續下一步工序,要待次年再來。播種完畢以后碰上雨水,就可保證有收成。刀耕火種因沒有施肥,種植作物以后,土壤肥即下降,同時第二年的雜草則會猛長。所以通常只能在砍燒地上種植一年(至多二年)后,就得拋荒,另找新的地方砍燒。拋荒的土地經過十來年或更長的時間,地面上恢復了自然植被。才可再次進行砍燒。所以,刀耕火種并非盲目的東砍一年內砍一年,而是一個社群的人往往在一個固定的山地大范圍內,進行有次序的輪換砍燒和遷徙居住的生活。刀耕火種的農業生產,只能解決一年生活中幾個月的糧食供應、而且不穩定,所以這個時期采集和狩獵的食物來源仍占很大的比重。在人口與林地的比率合適的條件下,刀耕火種與生態環境尚能適應,隨著人口的增加、鐵器工具的引入,導致人口與林地比失去平衡,拋荒的期限縮短,自然植被無法恢復,出現水久性的光禿山地,水土流失嚴重,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刀耕火種便成為一種破壞性的耕作制了。(郭文韜)
刀耕農業(slashandburnagriculture)原始農業早期階段的一種生產形態。刀耕農業即俗稱的刀耕火種,在中國古籍上稱畬田或畬耕。它的特點是生產工具只有石斧和尖頭木棒(或竹子)。其生產過程是先用石斧砍倒樹木,曬干后放火焚燒草木,然后在火燒地上點播或撒播種子;在出苗生長期可沒有任何除草、施肥等管理,到成熟時去收割。
刀耕農業的起源和田獵的關系密切不可分。原始的狩獵人為了把獵物驅趕到一定的范圍內,提高動物的密度,而獵取豐富的動物,他們選擇一定的樹木和地段,有控制地放火,驅迫動物向密林中躲避,進行圍獵(即田獵)。放火的另一目的是讓燒焦后的樹干來年前發出新的嫩葉。這種新梢嫩葉是麋鹿之類最喜愛的鮮食,可以吸引它們來取食時進行狩獵。在這個反復的實踐過程中,人們發現掉落在火燒地上的植物種子生長得特別好(因為草木灰就是一種天然的肥料),從而引發了人工種植的實踐。邁出了原始農業的第一步。
刀耕火種并非任意盲目地毀林,而是有計劃地選擇對象、在一定的范圍內輪番砍燒。由于火燒地上的種植不施肥,只依靠灰燼提供肥力,故從第二年起肥力下降,雜草卻因光照條件改善而猛發起來,作物生長受雜草的影響,產量很快下降。人們不得不放棄舊地,而另找新的地點燒墾。被放棄的舊地并非永久不要,而是等待若干年后,原有的樹木又恢復成林時,再行燒墾。這使原始刀耕的人只能過相對定居的生活,而在一個大的范圍內遷徙,而絕非盲目的流竄。在這種情況下,由于遭受破壞的林木,仍有恢復成林的機會,所以人與林的生態關系總體上仍處于平衡的依存關系,并不像后世所理解的刀耕火種是破壞森林的野蠻掠奪種植。只有當人口的增殖越過人林平衡點,特別是引入鐵器工具以后,刀耕火種的破壞作用才明顯起來。刀耕農業所使用的工具如石斧、石鐮、石磨盤、磨棒等,可說都是從狩獵時期繼承下來的。其中如尖頭的點種棒可能是狩獵工具投槍的演變。刀耕農業的播種方式有點播和撒播兩種。點播用于大粒種子如稻谷、蕎麥、豆、玉米之類。撒播則用于細小的種子口粟、黍、籽粒莧、稗子等。此外,常用的還有混播。即將各種不同作物種子混合播種在一處。在種植塊莖作物如芋、木薯的場合,木棒還可用以挖掘,兼是收獲的工具。
刀耕農業階段,采集狩獵還占有很大比重。因為種植作物所得,在數量上只夠維持幾個月的需要,無法周年供應。在質量上只以供應淀粉類為主,動物性蛋白質和脂肪仍得仰給于狩獵。種植和狩獵在時間上的矛盾,通常是到準備播種起,一切人力服從農事,待播種完畢就可全力投入采獵。認為男子只管狩獵、婦女分管種植是不全面的。(游修齡)⑹
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詞條都談到了遷徙問題,郭文韜先生說:“所以,刀耕火種并非盲目的東砍一年西一年,而是一個社群的人往往在一個固定的山地大范圍內,進行有次序的輪換砍燒和遷徙居住的生活。”游修齡先生說:“原始刀耕的人只能過相對定居的生活,而在一個大的范圍內遷徙,而絕非盲目的流竄?!?/p>
再有,二者都特別談到生態的平衡。
從以上這些材料說刀耕農業或刀耕火種內容非常豐富,其中包括遷徙,也包括石先生所言的游居或定居的民族。上述這些我能查到“刀耕火種”和“刀耕農業”工具書除了其中一本外都沒有“游耕”詞條。我不明白,石先生為什么要把它們裝入游耕中。這種作法,既不符合中國傳統的學術規范,也不符合現代的學術術語的規范.至少,游耕不僅中國歷史文獻中很少見到,而且是當代學術文獻中涉及不多的一個概念。
第二,被納入游耕的還有初級農業。
在石文中說:“而在有的人類學著作中,則把這種horticulture翻譯為初級農業,或把這種農業稱作粗放耕作、游動耕作或游耕。如恩伯夫婦所著的《文化的變異——現代文化人類學通論》說:“人類學家一般把食物生產系統分為三個主要類型——初級農業、集約農業和畜牧業?!?/p>
實際上C·恩伯和M·恩伯在《文化的變異——現代文化人類學通論》這本書中對于“初級農業”的概念界定的很清楚:
“初級農業(horticulture)這個詞可能會使人聯想到在溫室中栽培蘭花和其它花卉的‘園藝技師’。但對人類學家來說,這個詞的意思是用比較簡單的工具和方法(包括依靠自然來補充土壤中植物生長所必需的養料的方法)對一切作物進行的栽培。這些工具通常是手持工具,象點桿或鋤頭,而不是犁和其他由動物和拖拉機牽引的工具。而且,所用的方法也不包括施肥、灌溉或其它在一個生長季節后恢復地力的方法。
初級農業有兩種類型。較常見的一種類型依據的是粗放耕作或游動耕作(游耕)。土地只使用很短一段時間然后就拋荒若干年以便自然恢復地力。在拋荒的那些年里,土地上長滿野生植物和雜木林。后來用下面即將談到的刀耕火種系統開墾田地時,養料就回到了土地之中。另外,一種初級農業依靠的是長期生長的木本作物。一個社會可能會同時實行這兩種類型的初級農業,而兩類都沒有永久性的田間作物耕作?!雹?/p>
作者明白無誤地說明游耕只是初級農業的一種類型,另一種類型依靠的是長期生長的木本作物。也就是說可以把游耕裝在初級農業的口袋里,而不是相反。石先生恰恰是把初級農業裝進了游耕的口袋里。這顯然是裝不下的。這樣做的結果是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而石文正是由于概念的混亂,導致結論的錯誤。
第三,被納入游耕的還有園藝農業。石文中說:“另外,在國外的人類學、民族學的詞典中,也有同樣的界定與解釋,即園藝式農業或刀耕火種就是游耕?!盕.普洛格和D.G.貝茨在《文化演進與人類行為》中說:
“園藝式農業雖然不能完全拋棄打獵、捕魚和采集野生植物,然而,園藝式農業同狩獵一采集不同。它主要依靠的是人類養植的食物,特別處那些用簡陋的方式和工具在小塊庭院般的地塊里生產出來的植物食品(實際上,‘園藝式農業’意即‘對園地的墾殖’)。不同的群體之間,農業技術和其他行為方式存在著廣泛的差異。但是,共同的獲食戰略——小規模的食物生產——造就了定居方式、社會組織和群隊之間相互作用上的某些廣泛的相似之處。”很顯然園藝農業是一種定居農業。
作者也談到了園藝農業的耕作方法:“所有園藝式農業都具有區別于精耕細作農業的某些特征。第一,同這種耕作方式相聯系的是相對簡單的技術。一定時期,只有零星的土地得到墾殖。這些小塊地又處在沒有灌溉、沒有犁耕、沒有畜力牽引,更談不上機器操作的情況下耕耘的。僅有的工具是諸如小刀、斧頭、挖棍和鋤頭一類的簡陋手工工具。換言之,園藝式農業勞作者和狩獵一采集者一樣,仍然主要依靠肌肉的能量來獲取食物。第二,相比于精耕細作的農業而言,園藝式農業每英畝的產量要相對低一些。正因如此,人們有時稱園藝式農業為‘粗耕農業’,因為每生產一單位的能量,‘粗耕農業’要比精耕農業需要多得多的土地?!雹?/p>
從其耕作方法來看園藝農業是一種簡單的粗耕農業。所以,書中明確地指出“園藝式農業的最后一種形式,即目前所謂的‘刀耕火種式農業’仍是最為普通的?!雹?/p>
“伴隨著園藝式農業的出現,幾乎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其他一些因素。其一就是定居更加固定,附近建立起了永久性的常年定居點。狩獵一采集者將精力花在四處搬遷尋找食物上,而園藝式農業生產者卻將精力放在一個地方,即他們的田地的食物生產上。”⑾
這樣一來,我們就很清楚了:園藝農業仍然是一種定居農業。至少是趨向于定居農業.作為定居農業怎么可以說是游耕農業呢?至少,我們從作者那里得不到這種說法。而石先生肯定地說“園藝式農業或刀耕火種就是游耕。”
第四,石先生說“在國外的人類學、民族學的詞典中,也有同樣的界定與解釋,即園藝式農業或刀耕火種就是游耕。”他首先舉出了羅杰.皮爾森主編的《人類學詞匯》:“在人類學文獻中,horticulture(園藝式農業)這一術語經常用以描述一種粗放的耕作方法。這種耕作方法常常導致地力的耗盡,而需每隔幾年就要清理出新的處女地來種植作物——在某些作品中,這種做法被稱為“游耕農業”(shiftingagriculture)。由于使用各種原始的手持工具和缺乏給土壤再施肥的知識,園藝式農業與有著更先進耕作方法的農業不同?!?/p>
我認為shiftingagriculture這個英文詞的確切內容和翻譯,都是需要推敲的。例如:shiftingcultivation意思是輪作。同樣,shiftingagriculture有人譯為“移動農業”,這里的移動其實是指土地的輪作,因此專業化的譯法為“輪作農業”,類似的詞匯我們還可以舉出一些:extensiveagriculture粗放耕作;efficientagriculture高效農業;inten-siveagriculture集約農業,精耕農業;lowagriculture粗放農業;terraceagriculture梯田農業,等等。因此,把shiftingagriculture譯為“輪作農業”可能更好些。至少,“游耕”不是唯一的譯法。而我們在前面見到石先生的“游耕”英文為shiftingorswiddencultivation,其實這個詞組確切內容就是指輪作。
我也查了有關shiftingagriculture的英文解釋。
在EncyclopediaBritannicaArticle中的英文解釋是這樣的:systemofcultivationthatpreservessoilfertilitybyplot(field)rotation,asdistinctfromcroprotation.Inshiftingagricultureaplotoflandisclearedandcultivatedforashortperi-odoftime;thenitisabandonedandallowedtoreverttoitsnaturalvegetationwhilethecultivatormovesontoanotherplot.Theperiodofcultivationisusuallyterminated……
很顯然,將其譯為輪作是沒有問題的。
在人類學家的著作中對shiftingagriculture是這樣解說的:
ShiftingAgriculture3.22.04
Inmanycountriesitisdifficulttosetupagriculturalareasduetolackofspaceoralackofnutrientsinthesoil.Slash-and-burnfarming,orshiftingcultivationasitismorecommonlycalled,referstoaparticularmethodwhichaddressesboththeseproblemsinwhichlandisclearedandburnedinordertocreateasuitableareaforagriculture.Tiffsmethodoffarmingisoftenusedintropicalthirdworldcountriesandareasofgreatpovertybecauseofitsinexpensivenatureaswellasitsrelativesustainability,thoughthemodemerahasreducedthesustainabilityoftiffsmethod.Asitsnamesuggests,slash-and-burnfarminginvolvesclearingawayacertainamountoflandtocreatelashwhichisburnedinordertoopenthespaceaswellasprovidenutrientsforthecrops.Thelandisusedfor2-3harvestsatwhichpointthenutrientsinthesoilareexhaustedandthelandislefttofallowforanextendedperiodoftime.Whilethelandisfallowingthefarmersmovetheircropstoadifferentareawheretheyrepeatthestonemethod.Ideally,theexhaustedlandisleftfortentotwentyyearsinordertoreplenishthenutrientsdepletedfromfarming,however,duetoincreasesinpopulation;farmingsitesaregivensignificantlylessfallowtimeinordertoproduceenoughfoodforthepeopledirectlyresultinginthedegradationoftheforests(Peters,pg.12).⑿
請特別注意這一句:Slash—and—burnfarming,orshiftingcultivationasitismorecommonlycalled,其中的shiftingcultivation正是我前面提到的輪作,即:耕作土地的輪換。刀耕農業由于耕作方式的粗放,又不施肥,所以,只能用休耕輪作來恢復地力。
現在我們來看一下《劍橋百科全書》(TheCombridgeEncyclopedia)⒀在這部權威的工具書中shiftingcultivation被譯成“輪耕”,slashandburncultivation被譯成“刀耕火種→輪耕”。⒁由此可見,刀耕火種與輪耕同義。我們跟隨石先生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了杜先生的原點。可見,這一點中外學術界概莫能外。相關的釋義如下:
“shiftingcultivation輪耕熱帶雨林中的一種農耕法。又稱為火耕法。這是因為幾年耕種后地力喪失,植被不易再生,因而迫使農民遷往新地。所謂刀耕火種即指這種清理地表植被的方法。在某些地區,人們遷移新地。而在另一些地區,人們則長期定居,但實行一種稱為休耕制的土地輪作法:讓地力耗竭的土地休耕,以容植被再生,然后再次耕作?!雹?/p>
第五,石先生又舉出了夏洛特·西蒙—史密斯主編的《人類學詞典》:“Seiddenagriculture/Swiddenhorticulture(游耕農業/游耕園藝業)是一種耕作方法,也稱“刀耕火種”(slashandburn)或‘游耕農業’(shiftingagriculture)。其特征是為了種植莊稼,清理和燒掉地表(典型的熱帶森林)的植被。這種田地在短期耕作后,需休耕很長時間或整個放棄。盡管當代某些理論家認為,游耕農業結合狩獵、采集,事實上可以比人們想象的能養活更多的人口和造成更大程度的定居,然而這種耕作方法一般都發生在那些人口密度低、土地肥份低區域中的傳統社會,如亞馬遜雨林地區社會等。”
這里的譯文我在前面已經說過了。其中的swidden意思是“(割除和燒除植被后開出的)臨時性農田”,也就是刀耕火種所產生的結果。由我國云南學者尹紹亭教授出版的人類學專著《人與森林——生態人類學視野中的刀耕火種》(云南教育出版社,2000年),這部獲得云南社會科學一等獎的著作,其英文的譯名為:PeopleandForests—YunnanSwiddenAgricultureinHumanEcologicalPerspective。可見,這里的“刀耕火種”被譯成了“SwiddenAgricultur”尹紹亭教授的書中有一節是專門談基諾族的:
第四節基諾族的刀耕火種
一、地理環境
二、社會組織及土地制度
三、土地類型及耕作技術
四、栽培作物
五、發達的輪作技術
六、生產節令和生產過程
七、農耕禮儀
尹教授這里給基諾族的界定是“刀耕火種”和輪作。這和我前面講過杜玉亭先生給基諾族的定位基本一致的。而石先生則用了“游耕”,并把這個被他裝進太多的內容,以至于沒有一個清楚的界定的概念用于基諾族,進而得出“基諾族是游耕民族”的結論。
小結
“游耕”在中國傳統學術和古典民族學文獻中很難見到,幾乎是不存在的。而民族是有著深厚歷史內涵的概念,不宜用游耕這樣的概念界定民族。說基諾族是游耕民族,不符合基諾族的歷史與現實實際情況。
游耕在現代學術中可以使用,但要界定清楚,明確其使用的范圍。注重中國人使用這個概念的習慣。尤其是不要把眾多的內容統統裝進去,進而濫用。這樣對學術研究不利,也不利于對國外學術成果的學習和消化。
石文中對游耕概念的界定與使用是混亂的。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國外民族學和人類學傳入中國后,引起的學術概念的混亂。這需要在學術研究中進一步得到澄清。這其中還包括翻譯的不準確。石文中把一個翻譯得并不準確的概念,又按照自己的意志裝進了太多的東西。把這樣的一個概念用于界定基諾族,其問題是顯而易見的。
本文借用杜玉亭先生的成果對基諾族的生產方式有一個清楚的定位,進而指出目前圍繞基諾族究竟是不是游耕民族的三種說法的誤區。認為基諾族刀耕火種,是從事刀耕農業的民族,輪作制為其重要的特點。
不當之處,歡迎批評指正。
abstract
TheJinuonationalitywhetherisornotYougeng(游耕)thatchinesemeaningisfanningtomoveaboutlikehorde.,therearethreekindsofviewpoint.Tiffstextcontinuestocarryontheresearchtothis.TheJinuonationalitydealwithslash-and-bumfarming,orshiftingcultivationasitismorecommonlycalled,notmoveaboutlikehorde.AcademicandclassicethnologyculturalheritageofChinesetraditionincanhardlyseeonephraseofYougengthatmeaningisfarmingtomoveaboutlikehorde.ThephraseisnotagreewiththehistoryandrealisticactualcircumstancesoftheJinuonationality.Thephraseispackedintoentirelynumerouscontentses,thenabuse.Isdisadvantageoustotheacademicresearchthus,alsodisadvantageousintothestudyandthedigestoftheforeignacademicproduction.
注釋:
⑴羅竹風主編,《漢語大詞典》,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0年第一版。
⑵杜玉亭,《一種經濟形式的典型——基諾族生存經濟》,《云南社會科學》1991年第六期。
⑶陳國強主編.石奕龍副主編,《簡明文化人類學詞典》第481—482頁,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年8月第一版。
⑷夏亨廉,《中國農史辭典》中國商業出版社,1994年,2月第1版,第359頁。
⑸張文奎,《人文地理學詞典》,陜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2月第1版,第262頁。
⑹中國農業百科全書編輯部,《中國農業百科全書農業歷史卷》,農業出版社,1995年12月第1版,第35頁。
⑺C·恩伯《文化的變異——現代文化人類學通論》遼寧人民出版社,1988年2月第154—155頁。
⑻⑼⑽⑾F.普洛格和D.G.貝茨在《文化演進與人類行為》遼寧人民出版社,1988年10月第1版第167頁、167—168頁、168頁、171頁。
⑿Peters,WilliamJohn.SlashandBurn:FarmingintheThirdWorldforest.Moscow,Idaho:UniversityofIdahoPress.1988.
⒀由英國現代工具書與數據庫權威專家大衛·克里斯持爾教授主編,由著名英國劍橋大學出版社和錢伯斯兄弟出版公司合作編纂出版的。中文版根據該書1994年第二版翻譯。本書是中國友誼出版公司組織翻譯、編輯、出版的綜合性案頭型百科工具書。中文版聘請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編審、原副總編輯、著名百科全書編纂家金常政先生擔任《劍橋百科全書》編譯委員會主任,負責組織全書的翻譯和審校工作。中國社會科學院幾個研究所.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商務印書館等單位的專家、學者和翻譯工作者參與了全書的翻譯和校訂工作。其權威性是顯而易見的。
⒁大衛·克里斯特爾,《劍橋百科全書》,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6年8月,第1100頁。
⒂大衛·克里斯特爾,《劍橋百科全書》,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6年8月,第1083頁。